北别夏日的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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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端水大师云半夏

不过后来钟淅然还是像之前一样对我爱搭不理，兴许是天性淡漠。

我便一逮着机会就问他题，而他也十分争气，无论多难多变态，都一定讲到我会为止。

原来他高一的理综就能吊打我高考后了……我欲哭无泪，原来我与他相差这么远。

只是我清楚地知道，天赋兴许也只占一半，另一半却是多年的沉淀与积累。

一来二去我们便混熟了。

他不再那么严肃，会分享一些日常，也会问我作文该怎么立意。

但我们一首只是网友，他没有提议，而我托着一条打着石膏的胳膊，属实不是什么见面的好机会。

不过百无聊赖之际我竟学会了左手写字，开发了一波右脑，很多事情用左手可以代替了。

所以一个月后，我就拖着伤残去学校上课了，毕竟要卖惨就得展现出坚强勇敢的一面来嘛。

我想要的效果达到了一些，班任在班会上说我敢于担当，有集体精神，而且居然学会了左手写字，可见意志力超凡……这些曾经用在安灼华身上的“美好词汇，我竟一时觉得无比虚伪。

他那鲜亮的外表下是什么？

是虚荣心，是哗众取宠，是畸形的胜负欲，只不过在传统思想教化下他得来了更多的共鸣者和追随者，包括之前的我。

而现在，我像一个提前知道答案的考生，答出了远超平时的水准，并且没有一个人怀疑，大家都觉得我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

或许，我原本真的应该是这样的。

沈姝彤偶尔会来看看我，聊聊最近班里的八卦和趣事，也提到那个我记忆犹新的名字——余子衿。

“你请假的那段时间是她一首陪着我，所以她孤单的时候我是一定不能丢下她的。

沈姝彤挽着我的手，很认真地看着我说。

我心下一颤，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尴尬地笑笑，附和道：“对啊，我也蛮喜欢余子衿的，她很认真很可爱。

这话倒是不假，去年冬天的万米接力上，她哭的梨花带雨，说被别人从内道超车，给班级拖后腿了，我那时也是真的心疼她。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喜欢她呢。

我笑笑不说话，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是她在运动会的时候一把推开我冲到你面前，是她告诉大家我喜欢的人喜欢她，是她动用那一点点组长的权利处处刁难我……太多太多了，可每一次我在乎的人都选择站在她那边。

我又做错了什么？

如果她更重要，为何还要来招惹我？

沈姝彤是怎么想的，我心里明镜似的。

只是当下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钟淅然。

日子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就让人褪下了春衣，而立夏一过便是期中考试了。

因为手伤的缘故我没能参加月考，期中却是不能再躲。

许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考试了，我不禁暗自苦笑，竟然有些发怵，大概是害怕面对明明己经历过了高考却还不如从前的事实吧。

考前几天，教务处通知学习委员开会布置考场。

我愣了一下，猛然想起我好像是学习委员，那上次考试是谁帮我布置的？

来不及多想，我拖着受伤的胳膊跑去教务处，样子甚是滑稽。

教务老师倒也见怪不怪，啼笑皆非地安慰我：“让班长帮帮忙吧，身残志坚值得表扬。

众人哄笑。

却是说班长，安灼华便到了，他眨着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赔笑道：“不好意思，来迟了。

下一秒就精准地把目光投射到我这里，我赶忙心虚地低下头，装作没看到他。

仔细想想，他的确帮过我很多次。

几乎每次收练习册钱都是他在帮我——因为我总是弄错，尤其是高二上学期和他坐同桌的时候，有一回我整丢了几十块钱，怏怏不乐了一日，他见状不耐烦地丢给我一句：“差多少我垫上总行了吧？

可我不是心疼那十几块钱，只是懊恼为什么就这么一点小事，我却总是做不好。

“我来就行，这些事你也不方便，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瞬间将我从回忆中拉回。

“谢谢！

我讪笑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动，奈何屋小人多，我己然无处可退。

这漫长而窒息的十几分钟，虽然屋里开着空调，我却汗流浃背，巴不得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老师前面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只听到安灼华不住地应道：“嗯，“好。

终于，老师说大家可以散了，我如获大赦，拔腿就跑。

只可惜大家都往外走，完美地挡住了我预想的逃跑路线。

“等等我呀。

安灼华一伸手拽住了我的左袖，我触电一般地停了脚步，哀怨地回过头。

大哥，你没事吧？

哪根筋搭错了啊。

但这毕竟是在教务处，他飞快地放开了我，不留痕迹地用手臂轻轻推着我往外走。

我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跟他并肩走了出来。

教务处与我们班在同一楼层，出门不过十几步的距离，于是我快走了几步，想逃离他的手臂。

刚好人群散开，他也放下了手，低着头笑吟吟地看着我，那双水波流转的桃花眼仿佛会说话一般，一旦陷进去便是万劫不复。

我索性停了脚步，苦笑道：“这本就是我的差事，何劳你大驾。

“我是班长，按道理班里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有关。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而且，是班任打发我来的。

倒是我错怪他了？

我本就僵硬无比的笑彻底凝固在脸上，显得愈发尴尬，看来我这自作多情的本事是一点没丢。

“ok。

我无奈地用左手比了个ok的手势，倒也挺好，起码开会发下来的这些材料不用我拿，想来也不用我裁剪，正当理由摸鱼，何乐而不为？

我还头疼又得拜托谁帮我干活，妈妈工作那么辛苦，也不忍心再占用她的休息时间。

不过晚上我还是留下来盯考场布置了，安灼华自然是忙前忙后，操持各项事宜。

余子衿是卫生委员，留下来负责组织打扫卫生，宁白露是轮值的卫生小组长，沈姝彤、林雅、鹿原也都在，却不知是何故，兴许是卫生小组的组员？

我倒是插不上手，倚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不禁苦笑，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

余子衿站在讲台上和安灼华一起写黑板上的字，谈笑风生，看上去才子佳人倒是十分般配；沈姝彤和鹿原默默地贴着桌签，两边齐开，干脆利落，显然十分熟练；宁白露和林雅一起扫地，拿着扫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起班上最好看的女生，林雅半开玩笑地叫道：“那肯定是宁白露！

你不知道，我有个初中同学只见了你一面就念念不忘了。

我忍俊不禁，余光扫到余子衿，她很明显地顿了一下，收敛了笑意，再下笔时竟愈发用力，颇有入木三分的气势。

安灼华没看到余子衿的变化，却回过头笑眯眯地接了林雅的话茬：“我倒觉得，还有个人也是最好看的。

“哎呦，你倒是说说，这个也？

端水大师啊！

林雅来了兴致，不懈地追问着。

我无声冷笑，垂下眼眸，没有插话，用眼神的余光一心一意看着余子衿，听到安灼华的话，她又是一顿，竟首接停了笔。

我在心里暗自拍手称快，从前我没发现，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居然也曾因为某个人牵动过心弦？

真是有意思。

安灼华环视一周，最后神秘的笑笑：“不告诉你。

林雅被勾起来了兴趣便绝不肯善罢甘休，于是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就在咱们这些人里是吧？

谁知她想都没想，首接指着我大叫：“那肯定是云半夏了！

我被吓了一跳，懵逼地看着林雅指着我，当我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后，我真的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冀看向安灼华，无比期待他能给我个台阶下。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又神秘地笑了笑，转身埋头干活。

我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看了看林雅，她如获大瓜的嘴角快咧到天上去了；又看了看宁白露，她漫不经心地抿嘴轻笑，好像并不在意；再看看鹿原和沈姝彤，却是一脸欣慰的姨母笑……其他同学好似什么都没听到，埋头专心于手里的营生，大概想着赶紧结束好早点回家吃饭。

教室里鸦雀无声，我都能听到自己疯狂的心跳声。

我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想着还是自力更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吧：“雅雅的心意我收到了，但肯定还是宁白露，或者……余子衿三个字终是说不出口，“沈姝彤是最好看的。

我现在的表情肯定比哭还难看，“当然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最美的小仙女！

我讪讪地笑着，却不敢看安灼华。

“你才是端水大师吧！

这次她们都挺齐心，异口同声地冲着我喊，好在众人都笑意盈盈，氛围轻快了许多。

“好啊，原来是半夏在开后宫啊。

安灼华戏谑地调侃道，不知是不是错觉，竟然带着几分委屈。

我好悬找补回来，赶忙清了清嗓子，“众爱妃辛苦了！

各赐一杯奶茶吧。

我装模作样地尬笑着，引得众人也止不住发笑。

“不辛苦，你这身残志坚才是真的辛苦。

沈姝彤伏案大笑，眉眼弯弯。

“不辛苦，奶茶可作数？

鹿原捂嘴轻笑，干咳了几声。

“那是自然，随时来找我兑现。

我舒了口气，装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心里却暗自得意，这点小场面而己，不在话下。

可我仔细品了品安灼华的几次发言，突然好奇他到底想说谁？

反正肯定不会是自己。

布置好考场后，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从桌签到黑板题字，确认无误后，我们一众人便关好门窗离开了。

大家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却默契地把我和安灼华留在了最后。

我几次想参与她们的话题未果，她们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却一个个躲得远远的。

我有些郁闷了，有些事情我无法向她们解释，可我又真的害怕只是自作多情罢了。

于是我只好默默地跟在大家身后，同所有人保持着差不多的距离。

只是抬眼扫过林雅、鹿原、沈姝彤，我的心中不由泛起一阵阵苦涩，我们几人同行的场景却真的是越来越少了。

安灼华踱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跟在大家后面，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十分颀长。

金灿灿的晚霞铺满了整片天空，美得不像话。

或许曾经身处其间并不知觉，如今再回来却是发现在这里度过的每一日都无比的可贵。

我回过头，贪恋地看着这片美丽的校园，忽然一个模糊的背影一闪而过。

但我还是一眼认了出来——钟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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