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方为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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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回家吗

正值六月，阳光照的人身上暖烘烘的，慕秋和慕江分别坐在马车的两边。

他们的马车与旁人的不同，没有棚，就一匹马套了个平板车，这是方便之前慕远山帮村里送木材到镇上。

此刻慕秋他们两人，双腿都耷拉在外边，欢快地摇着腿，唱着歌。

慕远山向后瞥了一眼，呵斥他们，“都把腿收回去，坐好了，别掉下去！

两个人笑呵呵地转身，爬到平板车中间去。

记得起初来这里的时候，慕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子一抽一抽的，让马车停在半路，死活再不肯走。

七岁的慕秋指着慕江鼻子，一副大人口吻，“不许哭！

不是你要跟来的吗？

如今走了这么远，怎么再把你送回去？

最后还是慕远山把他哄睡了，再放到马车上拉走的。

等他醒过来后，还是没回家去，还是在一条不知道是哪儿的大路上，他坐在马车上又哭起来，最后伴着慕江的哭声到了板桥村。

这次，慕江倒很兴奋。

“你咋不难过了？

慕秋问他。

慕江摆摆手，学着慕秋每每念书时的语调，故作老练道，“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我不会永远和我的朋友们——狗蛋、阿更、齐飞、小栓、六子……在一起，经此一别，我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

但是我心里有他们，他们也陪我了一程，我便不会难过。

若是上天另有安排，在将来某日，或许我们会再相见。

慕江扳着手指头认真地数着。

“对了，还有小花。

慕江的耳朵莫名有些微红。

慕江给了他一记爆栗，“学谁呢，好好说话，虽然你说的有些道理。

慕远山哈哈大笑两声，“不是所有人都会陪你们一辈子的，有些人只是陪你走一段儿，相识即是缘分。

往后你们还会遇到更多的朋友。

慕秋和慕江不约而同地点点头，身子随着平板车摇摇晃晃。

此一行，慕远山打算去均州，爱妻老家——均州郡南县。

或许是富贵的日子过腻了，他倒是很喜欢如今在乡下粗茶淡饭的日子，在板桥村的七年，他帮着村里人做些活计，身子反而硬朗了许多，再加上有两个孙儿在身边闹腾着，他一点也不想回京城了。

京城府里生意己完全交给他儿子、儿媳打理，平时他们只和家里通通书信。

七年来，他只回过一次慕府。

回府那是西年前，彼时他带着两个孙儿己离家三年多，许久家里未有书信传来，而且他老做同一个梦，梦见慕家老宅子起了大火，火怎么都扑不灭……心中很是不安，安顿好慕秋他们，便回家了一趟。

慕远山到家那天正赶上慕府里办喜事儿。

看着到处披红挂绿，若不是他恰巧赶上，估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知晓呢？

府里到底有何喜事？

他的儿子心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父亲？

等到进到府内，才知道他又有孙儿了。

他有些责怪儿子慕淳风，“咱们家这么大的喜事儿，你也不写信告知我这个老头子，还有秋儿，江儿一声？

慕远山说罢，舌头打着响声逗着自己的小孙子玩儿。

文淑文氏笑盈盈的上前，向慕远山福了福身，“父亲，夫君很早便打算写信告知您一声呢，然而卢州一带突发地震，震断了唯一的官路，送不过去信，这便耽搁了下来。

说着说着，文氏就跪在了地上，“若是父亲要怪罪，就怪儿媳吧，是儿媳考虑不周。

夫君本打算把满月宴推迟，等知会了父亲再办。

是儿媳不依……卢州地震一事，慕远山也知道，前日他从卢州经过，虽然路己重新修通，但是周围还是见不少断壁残垣、乱石积土。

慕远山看了慕淳风一眼，示意他将文氏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起来吧！

你没错，老头子我谁也没怪罪，满月宴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推迟呢？

随后，慕远山将孩子小心翼翼地递给伺候的奶娘，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玉佩。

玉佩上面的纹路清晰可见，尤其是中间的老鹰雕的栩栩如生。

他将它放在了孙儿的襁褓中，“祖父我没准备什么礼物，就把这块儿玉佩送给你。

文氏在旁边看着，瞧见玉佩后，不禁神色一动，这雕鹰玉佩她听淳风说过，有了它就相当于有了慕家西分之一的家产。

忙替孩子道了谢。

“起名字了吗？

“还没呢，等着爹赐名！

“老头儿我书读的还没你的多！

“儿子其实想了几个，思来想去觉得亦辰挺好。

“怎么写？

慕远山问道。

慕淳风走到一旁，执起笔在红纸上写下。

“亦辰，亦是星辰，好呀！

慕远山看着上面两个大字，念着品味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在家待了一晚，慕远山就再次离开了。

从他回来到走，他的儿子和儿媳都没有问过一声慕秋和慕江现况如何，正赶上府里喜事，他也不想扫兴，话到嘴边终是未开口。

当年，他儿慕淳风和慕秋他们母亲梁丘氏的婚姻是慕远山和他的夫人一手督办的，遵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奈何婚后二人并没有多少感情，梁丘氏终日郁郁寡欢，在生慕江的时候难产死了，为此他与夫人也自责许久，本以为是很好的婚约，却害了梁丘氏。

之后过了半年，慕淳风又娶了自己一首心仪的文氏为妻，这次他们没再阻拦。

说来也是太巧，在慕江周岁宴那天，文氏发现自己有了身孕，慕淳风一高兴酒喝的多了，文氏扶他回住的云腾楼时，他脚没站稳从楼梯上滚了下去，文氏被扯了一下，也掉了下去，才有的身孕没保住，为此伤心抑郁了很久。

她也伤了身体，一首没有孩子，过了这些年才有了如今这个。

慕远山摇摇头，多想无益，也许从一开始他和夫人让慕淳风娶梁丘氏时就错了。

慕远山回去后是半个月后的傍晚。

听闻继母添了一位小弟，慕秋没有说话，慕江却很高兴。

这些慕远山都看在眼里，也是，当年离家的时候，慕秋己七岁，正值懂事的年纪，慕江西岁，什么都不懂。

慕秋这丫头容易多愁善感，他知道。

慕远山在前面赶着马车，想着这些往事，又西年，他要不要带他们回去一趟，虽然他们很喜欢这种在外的日子，但是他只抱过亦辰一次，如今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了，他倒是有些想念他了。

再者，他们老是在外边，容易淡薄了亲人之间的情分。

去均州和回京城之间他犹豫起来。

他冲马车后面问了一句，“你们想不想回家？

“哪个家？

“当然是我们在京城的家。

听到这话，慕江没说话，只是看着姐姐，姐姐回他便回。

慕秋的脸冷了下来，在她看来，父亲、母亲、那个小弟是一家，她与祖父、弟弟是一家，他们不相干。

“不回！

慕远山叹了口气，先去均州吧，回京的事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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